方洪波：美的如何穿越周期成为那些少数公司之一

从古典与现代交融的米兰到工业与艺术底蕴兼备的奥格斯堡，再到历尽沧桑的柏林……已经许久没有走出国门的方洪波自去年10月份用双脚丈量着全球市场的深度与宽度，陪伴他这两个月时间还有一本书，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代表作《昨日的世界》。

当一段颠沛不休的历程成为过去，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地告别昨日奔向2023年的春天，只是每个人都无法忘却历史的厚重与深邃，尤其是在充满着太多不确定性的产业领域。回归昨日种种，我们总是习惯性地把企业家的远见洞察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就像方洪波本人在此之前的一一的布局均体现在美的集团华丽的财务数据上，但他在2022年度美的集团经营年会上却说到：“我们要坚守常识。”

《经济观察报》2023年新年献词中有这样一句话：打包去往春天的行囊，我们要在行囊中放入敬畏。敬畏大道至简的常识、敬畏市场发展的一般规律、敬畏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正如方洪波所言，躺在时代红利温床上的企业还没有经历过太多周期的考验，他所拜访的很多百年公司都给他带来了一个现实拷问：美的如何穿越周期成为那些少数公司之一。

“周期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歌德在《浮士德》中写到：“凡物有成必有毁。”不用去往前追溯太久，仅仅是在2022年，那些曾经被一群又一群人苦心孤诣地缔造的大厦仿佛在刹那间就轰然崩塌，家电连锁巨头在被破产泥潭中拼命挣扎，家装家居巨子在一夜之间就悄然易主。很多被镁光灯聚焦、被溢美之词赞誉的房地产企业，无不卑微地浸润在铺天盖地的批挞之语中。这些企业的业务与美的集团的经营息息相关。

有潮起必有潮落，没有一种充分市场化的产品总是能够一直保持昂扬的增长之姿。方洪波说：“有增长繁荣就有萧条衰退，周期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中国的企业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经历过周期的冲击，包括美的。自改革开放至今，所有的企业习惯了增长，成功者把对产业红利的收割视为是他们言行、决定、洞见的结果，而轻视甚至是忽视了市场规律与常识的作用。

历史专业出身的方洪波爱读书且善于从中吸收养分，他读过吉姆·柯林斯的两本书：《基业长青》和《从优秀到卓越》，其中所描绘的所有百年企业，无不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不确定性的反复淬炼，经济危机、战争、地缘冲突、技术突变、瘟疫……很多企业就是在一次又一次蹚过时代洪流的险滩之后，不断沉淀出对抗繁芜环境频繁变化的底蕴，他们对周期、对不确性的认知与理解要比美的更为深刻。

所以，方洪波才说：“长期主义是一种能力而不是选择。”没有经历就很难有体悟，即便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方洪波，尽管已经从历史的片段中能够品味得到周期更迭之下的痛楚，但也没有亲身历练宛若静海深流的周期循环。也因此他才认为，穿越周期的能力是中国企业普遍缺少的能力，“企业的生命力在于穿越周期。”

而从2023年开始时代很有可能就会给美的及所有企业带来一个拐点。因为，正如《数字位移》所阐述的那样，中心与边缘正在发生版块轮动，存量化的市场在动态演变的博弈竞争下，格局、逻辑、方法等等在注意力之外阒然重构，任何企业一不留神就会成为继续前行者的垫脚石，旨在参天大树的美的当然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养分。

“更早地前瞻性地建立第二曲线”

早在2019美的集团经营管理年会上，作为美的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方洪波说出了一句令整个行业都深思的话：增量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几天之后，一场空前的黑天鹅事件降临全球；令更多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后支离破碎的三年中，空调、冰箱、冷柜等等产品的出口量居然能够创下了历史新高。

丘吉尔说：“不要浪费一场危机。”突如其来的黑天鹅事件并不是意味着产业就此猝然被黑夜笼罩，哪怕是在黑暗里总有新的光照亮纵情向前的道路。美的没有浪费这样一场危机，从已经公布的2022年三季报看，火红的财务数据勾勒出了一个历史最好的美的。

但美的需要一种持续向前的力量，在即将或者已经到来的新周期面前，既有的成绩脆弱不堪，方洪波甚至用“必须要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来警示所有美的人。产业历史和市场规律证明，“只有少数公司能够持续成长盈利和创造价值，美的如何成为那些少数公司之一，是我们讲了这么多需要回答的课题，”方洪波在现场就给出了答案：“谁能够更早地前瞻性地建立第二曲线，那么谁就能够成为优秀或者伟大的公司。”

事实上，过去多年来TOC端和TOB端并重的美的在B端业务上已经未雨绸缪地奋力点燃“第二引擎”。美的集团现有五大业务板块中有四个集中在B端，而且2022年B端业务营收增幅都超过了C端。楼宇自动化、新能源汽车部件、储能、医疗、芯片、数字化创新业务……美的集团的业务触角沿着四大战略主轴进行广泛延伸，从一个产业跨向另外一个产业，从一个市场渗透进另外一个市场，而这或许就是美的第二引擎的逻辑。

第二条增长曲线能否尽早更稳固地建立，关乎美的能否穿越新一个产业周期，2023年的经营原则由此而形成：稳定盈利、驱动增长。方洪波还进一步强调：“盈利是第一位的”。所以，坚定的变革创新是美的当下的唯一选择，科技领先、技术进步是美的唯一出路；唯有如此，美的方能摆脱数十年以来形成的路径依赖，并在新一轮周期的起点上有能力直面愈加残酷的博弈和竞争。

“我一定会选企业家精神”

爱尔兰经济学家理查德▪坎蒂隆在他唯一的传世著作《商业性质概论》中创新提出一个词：企业家。在任何一个周期内，总有人勇敢地站出来，推动企业不断向前，他们以理想主义式的探寻给企业在现实主义的环境中找到安顿之处，创造物质财富、创造社会价值，在纯粹的产业经济领域，企业家多少都带有点英雄主义的色彩。

方洪波说：“如果当下让我选一个企业最核心的竞争力是什么，我一定会选企业家精神。”无论在哪一个市场阶段和经济周期，任何形式的路径、方法、机制、模式都是由人来创造。他满怀激情地对着台下一位位年轻的事业部高层和所有员工说：你们都是企业家。

在美的集团这个营收规模超过3400亿元的大舞台上，需要优秀的管理层和团队形成组织的协同效应，并通过机制的建立将具备企业家精神要素的人才选拔出来。用方洪波的话讲就是：要建立并强化企业家精神的密度。

什么是企业家精神，方洪波的答案是“企业家精神就是创新变革。”早在二十年前就获得新加坡国立大学管理学院MBA的方洪波想必读过不少熊彼特和德鲁克的著作，因为他的这一观点就是由这两位管理学大师提出；就像“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其实最早脱胎于赞格威尔的经典名言。

之于美的这家横跨消费电器、暖通设备、数字化业务、机器人、医疗、半导体、新能源等等泛多元化企业集团而言，以创新变革创造出新路径、新方法、新模式是一种使命所在。在方洪波看来，美的还没有在全球化上实现实质性的进步，在效率化提升上仍然存在着巨大的空间，在科技投入上需要对标全球顶尖的企业，只有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才能给美的赋予新的内涵并拓宽外延。

“我对美的未来永远保持乐观”

如果去翻看一下方洪波这么多年以来每一次公开的讲话就会发现，他对企业发展似乎总是保持谨慎和焦虑，任何一家千亿级企业航母的舵手面对波涛汹涌的周期浪潮很难安然自处。现在，包括美的在内的所有企业面对的市场状况，在既往的教科书和历史过程中都找不到可对标的解决方案。

不过他说“即使面临困难和不确定性，我对美的未来永远保持乐观。”其实，乐观也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底气；每年100亿元以上的研发投入让美的在保险库中总能找到一类技术手段能够应对需求的变化。况且，周期转移是不可抗趋势，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让我们泰然若素与自己的时代狭路相逢，”这句话就出自于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

吴晓波不久前的年终演讲也提到：乐观是一种天赋。翻开历史之书便可知晓，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美好，都是由勇敢的乐观者所创造。站在今天去回看美的自己的筚路蓝缕历程，以往无数次的惊风密雨终究还是被明媚艳阳所驱散。方洪波说：“很多企业倒下了，总会有人站起来；有很多产业衰败了，有新的产业要兴起。”在马车横行的时代，谁能够想去买一辆汽车；在PC主导互联网的阶段，谁能够想到移动端对每个人的工作与生活会形成如此巨大的解构效应。

一如在《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不断地提升着自己的排位，美的已经无比地接近那些“极少数的”公司，当美的谨小慎微地审视着如滚石上山的产业环境的时候，那种爬坡过坎的勇气，那些勇毅果敢的变革举措，那些慷慨豪放的研发投入，已然被很多企业所仰望。

“我们非常充分地相信，只要我们敢于和过去说再见，站在一个新周期的起点上，勇敢地往前走，没有比人我们更接近那里，”方洪波呼吁每一位美的人勇敢的向前，唯有勇敢向前才有机会、才能创新、才能突破，第二引擎需要乐观的勇敢者点燃。茨威格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勇敢是处于逆境时的光芒。(文思)